— 逢冬 —

【盾冬】失眠日志

不知道怎么定义这篇……

小甜饼一发完

ooc属于我

深夜盯坨有感

观看愉快

正文

事情的起因是那天冬兵他睡不着。

按理说睡不着的一般表现形式是辗转反侧把枕头碾成薄煎饼,但Steve箍着他的手臂像钢铁般意志坚定毫不动摇,他辗转不能,反侧不能,只好平摊在床上,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数火车。

车头长着Steve的脸,嘿嘿哈嘿地开过去了,车厢反而一节一节永无止境,辅以皑皑白雪和凛凛寒风,他越数越清醒,完全意识不到这种系统脱敏的心理治疗方法根本不是在这种时候催眠用的。墙上的挂钟在一片寂静里走得啪嗒啪嗒,Steve平缓的吐息就在他颈侧,冬兵不甘心地往他怀里缩了一缩,又从Steve脸的车头开始数起。

他不知道几点了,窗帘外隐隐透出来点儿昏黄的路灯光,他所听到的最后的声响是大概一个小时前几声不怎么清晰的遥远的犬吠,夜吞吃了所有的颜色与响动,万物都在沉睡。

而我被万物除名了。他沮丧地想。

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的空当,标着他还能记住号码的车厢一节节轰隆隆远去了。冬兵皱了皱眉头,紧接着那列火车连同其背景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听到了“哒”的一声轻响。

声音很轻,但在这段儿沉宁安静的夜里掉落进尚未入眠的冬兵的耳朵里并不是多么困难。他起初不以为意,直到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来:“他们睡了吗?”

冬兵被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静,就听见另一个声音从他枕头旁边小声回答:“睡啦。”

“……”冬兵努力维持一个杀手的冷静与风度,但他的每根头发丝都在嘶鸣“闹鬼了!”和“谋杀了!”,他谨慎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往旁边看去。

床的对面是橱柜,一般用来搁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能指望两个男人的生活有多端正整齐,此时借由那点儿垂死挣扎着透进来的光,冬兵看见底下的抽屉开了一个缝,从中探出来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物什。

他还在努力回想那是个什么东西,枕头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那边儿的大家伙,醒醒。”

那一天,冬兵终于回想起,他枕头旁边,搁的是娜塔莎送给他的中型盾坨。

电火石光里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论坛体怎么发,大概要发在复仇者联盟论坛的supernatural专区,题目就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坨会说话怎么办吓到变形,不到24小时,那对儿管理员兄弟就该开着车上门了。

他当然没有真的变形,他仍然是一个完整的形状良好的冬兵。这玩意儿给他的冲击并不比他长梦一醒七十年大,所以他沉默着,等“大家伙”搭话。

大家伙在旁边的椅子上呜呜嗯嗯地应了一声,听起来像是没睡醒:“工作啦?”

“是的。”抽屉里的小玩意儿快活地说,它啊地叫了一声,有点儿委屈地控诉,“Bucky打我。”

另一个声音说:“你声音太大了!”

“有什么关系!”小玩意儿说,“睡着的人听不到我们讲话。”

他知道这些玩意儿是什么了,娃娃机里夹出来的大型盾坨,娜塔莎送的小型盾坨,和前些日子买了之后被他塞进储物柜的小型盾冬坨,们。

冬兵只觉得世界昏暗。

那些坨们已经兴高采烈地跳了出来,在地上游走——冬兵想下床拿拖鞋拍它们,硬生生忍住了。

有个声音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先扫一下地。”冬兵辨认出来那是中型盾坨,他的声音细听有点儿像十六岁的Steve,他琢磨着这样明天他丢它们的时候可能会下不去手,索性艰难地翻了个身,往下挪了一下,把脸埋进Steve的胸口。

显然这并不能阻断外界的声音,它们好像风风火火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扫了个地,根据对话来看现在正围成圈趴在一起……这是茶话会吗,还是什么主题严肃的座谈?

然后他听见小盾坨说:“好无聊,我们出来干什么来着。”

小冬坨说:“不知道。”

大盾坨说:“不知道。”

中盾坨说:“不知道。”

“……”还是扔了它们吧,冬兵想。

“我们没有事情可以干了。”大盾坨打了个哈欠,他砰砰在地上弹了两下,“我们昨天整理了厨房和客厅,现在又打扫了卧室,还帮
Bucky拔掉他满格的手机充电线。”

“……”留着吧还是,冬兵想。他想起来今天查看厨房时被收拾得蛮妥帖的菜叶蛋壳盆盆罐罐——他当时以为是Steve,Steve大概也以为是他。

“其他事情不能再做了,会被发现的。”中型盾坨理智地补充道,并为之沾沾自喜,“我,理智本智。”

冬兵开始思考他理智长在哪从绒毛里。

他完全睡不着了。

小盾坨在他们俩身上跳跃:“那我们应该干什么……Bucky你上不上来?”

显然他被拒绝了,因为他又开始控诉了:“你不上来。”

小冬坨说:“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是冬坨啊!”他说,听语气理直气壮挺胸抬头的,“冬日战士哎,超冷酷的。”

“……”大盾坨沉默了一下,“你看床上的正主,一点儿都不冷酷。”

“因为Bucky面对的是Steve啊。”小冬坨说。

“你面对的也是Steve啊。”小盾坨说。

“对哦!”小冬坨茅塞顿开,“那我要上去。”

他俩开始愉快地在盾牌上跳来跳去。过了一会儿,他们停下来,开始发表感想:“我感觉Bucky和Steve的相处模式不像我们想的那样。”

“你们想的是哪样?”中坨问。

“你瞧。”小盾坨清了清嗓子。

“Bucky——”他甜腻腻地喊。

“Steve——”小冬坨甜腻腻地回答。

冬兵在床上抖了一抖。

“Bucky——”

“Steve——”

“Bucky——”

“Steve——”

“够了。”中坨说。

他和大盾坨对视了一眼。

“我恨你们。”他们说。

“不是!”小盾坨跳着说,“复仇者论坛有篇《我的秘密情人》就是这么写的!Bucky可以作证!”

不如说这个坨跟我想象中不一样……还是扔了吧。冬兵想。


第二天Steve出门。他的盾牌放在门后,临带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它表面沾染的尘土血污已经不见了,整个盾牌锃光发亮。

“谢谢你,Bucky。”他动情地说,“你没必要做这些的。”

冬兵茫然地“啊”了一声,想起来他们卧室的一堆田螺姑娘们。

“哦……”他中气不足地担下这美誉,寻思着是告诉Steve这件事还是趁他没发现之前像他昨天想的那样把这些玩意儿丢了,但他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Steve宽容地叹口气,过来索要一个告别吻。冬兵睁着眼睛,Steve的睫毛镀着层金,眼皮下眼珠的轮廓都十足好看。他松开他,看起来心情愉悦——自从Steve找到他以来,他就很少见到对方露出什么苦闷无措的神色,好像他俩在一起,就什么都能扛过去一样。
Steve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咚咚咚跑进卧室,把枕头旁边,椅子上,橱柜里的坨们全拎了出来,搁在床上。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冬兵甚至注意到大盾坨脑袋旁边儿的小翅膀上沾了一点儿收拾厨房的油渍。

他在丢了他们还是丢了他们的选项中犹豫了一会儿,去浴室拿了软布给它擦干净了。


然后冬兵开始心安理得不睡觉听这些似乎养成了深夜聊骚习性的坨们秉烛夜谈。

它们的话题其实非常狭隘,鉴于它们一天到晚并没有什么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夜聊中心一般围绕着唯二白天会动的正主展开。

冬兵拿软布擦拭大盾坨的当天后者在深夜里尖叫:“我爱Bucky一辈叽——”

其他坨们叽叽喳喳地应和:“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

然后他们就进入了一种美国队长式的愁苦,“我觉得Bucky的状态很让人担心。”不知道哪个坨说,“他总是发呆,想不起来太多东西,抗拒治疗,可能还会做噩梦——他刚回来的时候晚上睡觉差点儿把Steve掐死。”
“他还不能出门。”小冬坨说,“不能出门的人和一个坨有什么区别。”

“没办法。”中坨仰躺着,努力使自己的盾牌和地面毫无缝隙,“Steve说两方势力都在找他,他在尽力交涉,Bucky最近还是不出门妥当一点。”

“谁叫我!”小盾坨说。

“……没人叫你。”中坨说,“说起来你就不能换个名字吗?TomJerry什么的。”

“不行。”小盾坨严肃地回答,“从我被生产出来,我就被这么叫了,你不让我叫Steve,你是在剥夺我的存在。”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小冬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前者手忙脚乱地——如果他有手脚的话,去哄他:“Bucky!Bucky你怎么了?”

小冬坨抽抽噎噎:“床上的Bucky有好长好长的时间不能被叫Bucky,他的存在被抹消了——”

冬兵僵了僵,但小盾坨忙不迭地安慰他:“怎么会呢,只要有人记得,Bucky就一直在。你看,Steve记得,Bucky也记起来了。”

“但Bucky不高兴。”

“Bucky需要时间。”

“Bucky还是Bucky吗?”

“就宽度来说,不是了。”

我他妈还是扔了它们吧,Bucky想。


后来这个想法出现得太频繁,他已经能从容无视它了。坨们的话题从“Bucky不高兴”“Steve很担心”到“Bucky今天笑了足足七次!”到“Bucky今天主动联系心理医生了!”,倒是非常循序渐进。

他们实在是很无聊,一点儿破事能唠一晚上。某天Bucky忍无可忍地把两只小坨一边一个别到了Steve的制服旁边:“你带他俩去出任务。”

Steve“……”了一会儿,用我不情愿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的眼神看他,他假装看不懂。Steve视死如归地出门后,Bucky在论坛上刷出来了巨多美国队长和坨的抓拍,评论全是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好萌和呃呃呃啊啊啊好帅,期间掺杂着几句刚发出来就被封了号个人介绍写着“Hail Hydra”的“科科,美国队长,幼稚。”

然后他又不高兴了,哪怕那两只坨在卧室里翻滚轨迹要围起来可绕地球三圈并强调了七八百遍“我坐飞机了!”,他都不愿意再让Steve带坨出门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他是说,他所有自己察觉不到的变化,在深夜被一些细细碎碎的诉说袒露出来,并一步一步在往更好的方向走。他越听,就忍不住更想知道下一步,而为了他想要听到的,他总要努力往好的方面走,这是个良性循环,但Steve不知道,他只是欣喜于Bucky对他日渐亲昵,慢慢打开心扉——他甚至愿意去复仇者大厦,并把猎鹰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来Sam直接拒绝他的到来。

“老实讲,队长,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他的,他就是个魔鬼。”Sam说。

魔鬼在他身后露出和善的微笑,Steve不忍地咳了一声。


中坨说:“Bucky是不是能是Bucky了?”

“我觉得他窄不回来了。”大坨小心翼翼地说。
“不,我不是说这个!”中坨生气地说,“我是说,他能不能觉得自己是叫‘Bucky’的人,而不是叫‘冬日战士’的杀人机器了!”

“我不知道。”大坨说,“得看Bucky。”

“我觉得他好很多啦!”小盾坨说,“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吃饭,看医生,哦看医生这个不是很正常,而且还在复仇者大厦有了工作。”

“而且Steve爱他。”小冬坨说。

Bucky抿着唇听着,带一点儿淡淡的笑意。小盾坨滚到床下,去蹭他搭出床外的手臂:“想跟Bucky玩儿”。

那只完好的右手能感知到毛茸茸的柔软触感,像是天底下最温和的东西。

他这么些日子以来头一次觉得困,于是他垂下头,靠进Steve怀里,慢慢睡着了。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停下来,小冬坨小声地问:
“Bucky睡着了吗?”

床上有人动了动,越过Bucky抬起手挥了一挥,他温柔地,小声地回答:“他睡着啦。”



事情的起因是Bucky他睡不着觉。

他总做噩梦,鲜血和雪地,枪声与刀光,滋啦作响的电流,医生,士兵,一列前行的火车,无穷无尽的坠落。

起初他还能强迫自己去睡,直到他睡着之后
伤了Steve。

于是他干脆不睡了,每天睁着眼睛空洞地盯天花板,或者干脆闭着眼自虐似的数火车。

Steve坐在床边叹气,Bucky瞒不了他——或者说他自以为他能瞒得过他。但不,他焦躁的灵魂冰冷的吐息就在他身侧,一点儿沉宁的意味都没有,但得靠Bucky自己,他们都知道。

那会儿Bucky犯饿,大半夜在厨房鼓捣烤箱,用坨们的话来说,“橡皮泥一样的蛋糕”“白水煮石头一样的咖啡”“鞋带一样的意大利面”。但Steve不怎么介意这个,他叹了一百零一口气。

然后他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Steve在叹气。”

“Steve在叹气。”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Steve瞪大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的目光停留在拉开的橱柜里的小型盾坨上,呆了一会儿。

“是我幻听吗?”他咕哝说。

“不是!”声音急急地说,“就是我!”

“想不到吧!我会说话!”他嘿嘿笑了一声,“我们晚上都会说话!”

“你们?”Steve惊奇地问。

“我们!”椅子上的盾坨说。

“我们。”Bucky枕头旁边的盾坨说。

“我们!”橱柜里又冒出来一个脑袋。

Steve消化了一会儿,没等他消化完,厨房里传来嘭一声巨响。

“Bucky——!”他猛地站起来想要出去看看,
又突然顿住了。

他俯下身来,蹲在大坨面前,声音面向四面八方:“听我说,我有一个请求。”

“Bucky睡不着觉。”他说。

“所以请你们,说点儿什么给他听。”他神色温柔,“说一点儿好的,充满希望的东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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